问候三涟

努力不销号

【灵璇】世界尽头

*约稿存档

*现背


马玉灵打开房门,看见自己的床上蜷着一个人。

 没有镜头的时候,她是不会在意段艺璇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到自己房间来的,就好像她也懒得假装注意到段艺璇在自己床上吃零食,她的戒备心和洁癖在遇上段艺璇的时候都格外迟钝:段艺璇是待在马玉灵安全线内的人。

 她走到床边坐下,屋子里只开着一盏灯,段艺璇的睫毛就在朦朦胧胧的灯光里一直抖,装睡也装不像,嘴角还微妙地翘起来一点。马玉灵伸出手去戳她的脸,看见段艺璇的手机还握在手里,连着一根白色的耳机线,左边那只从耳朵里丢出来,没摁灭的手机屏幕压在床单上,想必是听见马玉灵开门的动静才紧急躺倒。

 马玉灵凑过去,明知故问:“哎哟,我姐真睡着啦?”她用夸小孩的语气说段艺璇今天真乖啊,练习这么努力,睡觉又很积极,声音殷勤又欠扁,边说边把那只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里。段艺璇终于嗤嗤地笑起来,伸手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

 有温柔的女声从耳机里飘出来。


  

 最佳拍档的演出在即,马玉灵跟段艺璇每天都和自己的搭档泡在练习室里,但见面的时间还是很多,几乎像是没办法把这个人从生活中剔除掉一样。她挤出时间给段艺璇助演,段艺璇也雷打不动地来关心她的进展,零散的细节支撑起所有工作之外的时刻,从来如此之后也一样。

 王睿琦对她说,有时候会介意你和你姐出去吃饭的时候,马玉灵有点困惑。她直觉地认为自己和段艺璇与任何一对好朋友都没有什么不同,即便就结果而言,她们之间的确有着不同寻常的秘密,马玉灵也还是这样想。但旁人的眼睛究竟是雪亮的,偶尔杨冰怡也揶揄地望着她,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看着马玉灵边数落对方边陪段艺璇点想吃的外卖,然后长长地叹一口气,用手肘撞撞段艺璇的胳膊。

 “什么啊,”马玉灵理直气壮地回嘴,“我照顾我姐怎么了?”

 段艺璇更理直气壮地蹦起来:“我欺负马玉灵怎么了?”

 每个人都对着她和段艺璇的例行小品笑起来,马玉灵也笑,她被段艺璇没正经地搂着脖子,运动过后发烫的脸颊和她贴在一起。很久之后马玉灵再想起来这个场景,总觉得有几分恍惚,她在遥远的记忆中翻起最初认识段艺璇的那一天,已经记不起是否从一开始她们就是一对比真金还真的姐弟。

  

 叠字的叫法更倾向于撒娇,单字称呼则干净、爽利,简短的一个字承担不了更多的情绪,马玉灵脆生生地叫她,而段艺璇喊她总是连名带姓。逗她的时候,生气的时候,闹完脾气又浑身散发出来哄我信号的时候,马玉灵,马玉灵,甚至连第一次亲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她从段艺璇身上学到许多事情。

 一开始是在某一次巡演的房间里,马玉灵不是第一次和段艺璇做舍友,也不是第一次看段艺璇喝酒,但她的确很少乖乖就着段艺璇喝过的那只酒杯,将发甜的起泡酒吞下去。有一点刺激的柑橘味,最初是漂浮的甜,咽下去之后却开始发苦,酒精很容易让人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大人了,而大人之间可以拥有共同的秘密。

 段艺璇靠近她,没有完全吹干的长发微微蜷曲,马玉灵浑身僵硬地坐在那里,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心却跳得很快,段艺璇跨坐在她身上,手压在马玉灵的肩胛骨上,在很长的拥抱里细细地数着她的心跳。

 她终于没有叫段艺璇姐姐了,马玉灵往后靠一点,直到能在微微涣散的视野中看清段艺璇泛红的脸。她也学着段艺璇喊她的方式,连名带姓地叫她,带着难以言说的困惑,荒唐,带有一点点从可恶清爽中逃跑的期待。

 “段艺璇,”马玉灵低声问她,“我应该说点什么吗?”

 段艺璇轻轻笑起来,没什么酒精味的嘴唇在马玉灵的鼻尖上亲一下。她像是醉懵了,又仿佛很清醒,唱歌似的说着,不知道说什么的话,亲我就好了。


  

 更早之前段艺璇并不是这样的,马玉灵模糊地记起有一段时间,段艺璇对她狂打直球,总是热衷于让她表白,不管是说到什么话题,转八百个弯也能cue一下。那会儿马玉灵假装无可奈何,她板着脸,憋着不说,段艺璇也并不生气。她对这场游戏乐此不疲,热爱程度远超于马玉灵的想象,两只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用那种备受宠爱又佯装无知的语气,笑眯眯地说原来你喜欢有驾照的女人,原来你喜欢我……

 她停顿一下,轻轻地对马玉灵做一个鬼脸:你明明就喜欢我。

 早在马玉灵意识到之前,段艺璇就知道了。

 这时候马玉灵在自己的床上跟段艺璇接吻,用的是段艺璇教给她的方式,轻轻地咬一咬嘴唇,然后很缠绵地吮住舌尖,手掌捂住耳朵的话会让呼吸跟吞咽声都很明显,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和段艺璇两个人。因为只有这样两个人,所以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可是不要说话,也不要用寻常的称呼唤她。

 所有寓言故事里都有关于不要开口的箴言,故事的主人公假若发出声音,魔法就会被打破了。

 她的手在段艺璇的身体里慢慢地动,比起亲昵,简直更像一场仪式,但那并不艰难,从来也不。马玉灵好像又回到巡演时的那个房间里,因为附近道路维修,有那么二十分钟断电了,空调停转,灯也暗掉,只有白色的窗帘外涌进来遥远的霓虹灯光。她们混乱的喘息填满房间里全部的黑暗,段艺璇伸手揽住她的颈子,又去捏马玉灵微微颤抖的手腕,她敏锐地察觉到马玉灵的分心,于是抢在对方有所余裕去思考之前先开口了。

 应不应该,合不合适,通通都不要想。

 段艺璇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在马玉灵被汗水打湿的掌心上亲一下。

 ——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了。

 停电的二十分钟马玉灵和段艺璇紧密地联结在一起,做得又笨,又慌乱,但却意外的没有很糟。她几乎真的要以为段艺璇喜欢她。潮湿的水迹一直从手心淌到她的手腕上,双床房的床铺有一点小,段艺璇离床边越来越近,到后来脑袋也从床沿落下去,又被马玉灵托着后颈捧起来亲。

遥远的霓虹灯倒映在段艺璇的眼睛里,被裹上一层融化似的水光,马玉灵靠近一点,试图从那之中找到自己的身影,但光明重新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暗掉的灯光再一次点亮,她眯着眼睛,看见强光之下段艺璇条件反射性地将脸皱起来,泛红的脸颊上,有细细的泪痕留下来。

 于是马玉灵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下头吻她。


  

 昏暗的灯光下,段艺璇的眉间惊起一场小型的地震,舒悦的余韵摇摇晃晃地扩散出来,她咬着马玉灵肩头的衣服,在她怀里低低地喘,又泄愤似的在马玉灵肩膀上咬一下。年纪小的女孩子就低下头安抚地吻她,嘴唇印在段艺璇带着汗水的额头上,又将她眼角溢出来的泪水吮掉了。微微的咸味化在马玉灵的舌头上,而她并不觉得讨厌。她的安全机制又一次对段艺璇失效,正如原来的每一次。

 段艺璇懒洋洋地蜷在床上,还是马玉灵回来时看见的那个姿势,像是一只快睡着的小猫。马玉灵坐在床边用湿巾擦手,很仔细的将残存在指缝间的水拭净了,她们本能地想在对方身边待久一点,于是谈起近日的计划,又问了之后表演的安排,潮湿的秘密再一次褪去,那种可恶的、清爽的空气又一次降临了。

 马玉灵垂下眼睛,带着植物清香的手指在段艺璇的嘴角碰一下,被姐姐开玩笑地咬了一口,马玉灵假装大惊小怪地将手抽回来,听见段艺璇气哼哼地说着干嘛,姐姐欺负你又怎么样。

 从来也没有怎样。只是偶尔会想,如果真的是姐弟就好了,那么亲昵、克制、无法自持,统统可以推给不存在的血缘关系。

 就不用在一起做一对诚实的胆小鬼了。

 段艺璇在她视线中合上眼睛,睫毛微微地抖,看起来仿佛要睡着了,马玉灵压低声音问她:“今天要在我这边睡吗?”

 “还是算了,早上还要排练,”段艺璇轻轻地打了个呵欠,额头抵在马玉灵的的膝盖上,“再过十分钟叫醒我吧。”

  





评论(6)

热度(131)

  1. 共10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